河南省7年發(fā)放助學貸款42.6億元，違約率僅為5%。但高校在前期墊付大筆運作成本，資金壓力大。從曾經(jīng)的流標，到如今的違約率低于預期，國家助學貸款終于走完一個完整的放貸、回收周期。“到目前為止，貸款違約率只有5%左右，低于最初預計的14%的風險補償金比例?！?月16日，國家開發(fā)銀行河南省分行的一位業(yè)務負責人向記者介紹說。河南省作為國家開發(fā)銀行(以下簡稱國開行)開展國家助學貸款業(yè)務的第一個試點省份，在2005年到2012年期間累計發(fā)放助學貸款42.6億元。2011年起，這批貸款首次進入大規(guī)模還本付息期，目前累計到期本金7.3億元，違約率為5%。而在10年前，人民銀行的一項統(tǒng)計顯示，全國助學貸款借貸學生的平均違約率達到28%。這意味著經(jīng)過艱難實驗后，作為惠民政策的國家助學貸款，開始走上可持續(xù)運行的正軌。9年前那次尷尬的流標2004年9月24日，河南省高校下一年度國家助學貸款業(yè)務招標，河南省給當?shù)?1家銀行發(fā)放邀請書，但當日僅有5家銀行前來參會，而現(xiàn)場又只有工行、中行、建行3家投標競標?！?家銀行的風險補償金比例要求達30%，另一家要求50%?！鄙鲜鰢_行河南分行業(yè)務負責人回憶，如此高的比例遠遠超出財政和河南省高校的承受能力。招標會上，各商業(yè)銀行還對高校提出了許多附加條件，最終導致當日的招標會以“流標”收場。這一尷尬場景的背景則是，囿于單筆金額少、違約率高、低回報等諸多弊端，已在全國范圍內(nèi)推行達5年之久的國家助學貸款政策幾乎名存實亡，所有商業(yè)銀行都已停貸。2002年，我國第一批申請國家助學貸款的部分學生進入還貸期，貸款風險首次顯現(xiàn)，彼時，人民銀行的一項統(tǒng)計顯示，全國借貸學生平均違約率達到28%。作為一項惠民政策，國家助學貸款的目的是幫助貧困生解決學費問題。從1999年開始，全國高校擴招，貧困高考生數(shù)量也急劇攀升。截至2005年8月，貧困大學生總數(shù)405萬人，約占學生總數(shù)的26%。而與高校擴招同步啟動的國家助學貸款，卻因以上原因，未能發(fā)揮作用?！俺鯐r的助學貸款模式設計有很大缺陷，”前述國開行河南省分行的業(yè)務負責人回憶，商業(yè)銀行將學生與普通客戶同等對待，直接面對學生，但后者數(shù)量龐大，銀行的人手無法達到對學生進行完整審核，且待學生畢業(yè)后，銀行也沒有足夠的人手催收貸款，學生違約比例攀升，商業(yè)銀行只能選擇撤離，集體停貸。這意味著國家助學貸款這一工具將面臨夭折。在此節(jié)點上，作為政府開發(fā)性金融機構，國開行被推到了“臺面”上?！拔覀冄芯可虡I(yè)銀行發(fā)放助學貸款的模式后發(fā)現(xiàn)，實際違約率遠低于商業(yè)銀行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上述負責人指出，而商業(yè)銀行直接面對學生的方式中，也忽略了高校的作用，“通過高校加強管理，降低違約率并不是不可能?！?003年10月，國開行總行正式成立國家助學貸款工作小組，通過系列調(diào)研后提出一個相對成熟的設想和方案。實驗點最先落子生源地大省河南。2004年12月，國開行河南省分行與河南省教育廳簽訂了《國家助學貸款合作協(xié)議》，次年1月，中國銀監(jiān)會批準國開行在河南試點開展國家助學貸款業(yè)務。風險分擔的河南實驗國開行的模式引入了更多的主體分擔風險。政府和高校按1∶1的比例提供貸款額度14%的風險補償金，并將其劃入設在國開行的專門賬戶，由雙方共同管理；當貸款違約額超過14%的風險補償金時，超過部分由高校、開發(fā)銀行、政府財政按照5∶4∶1比例分擔；當助學貸款違約額低于14%的風險補償金時，風險補償金剩余部分全部獎勵給高校。風險防范中，貸后管理更為關鍵，高校更是貸后管理的主體。河南模式引入了省教育貸款管理中心和高校助學貸款管理機構兩個平臺，后者則直面學生，負責全面管理對學生的貸款受理、審核、匯總、合同簽訂、貸款本息催收、貸款信息管理等。“從一個完全不承擔風險的主體，轉變?yōu)閷嶋H的操作者，一些高校初期不太情愿，認為是增加了工作量和責任?！?國開行河南省分行業(yè)務負責人說，但不多久，他們就算過賬來了。時任河南省教育廳副廳長的肖新生就計算過：國家政策規(guī)定學校要從學費收入中至少拿出10%用于資助困難學生或作為獎助學金。而國家助學貸款中，風險補償金由學校和財政各承擔一半，若違約率在7%之內(nèi)，學?？蓪⒇斦摀?%拿回來一部分；若違約率高于7%，低于14%，學校支付的7%的風險補償金可以少拿一部分。只有當違約率超出14%，學校才可能增加一些負擔。假如一所高校在校生為1萬人，貧困生占比20%，如每人貸5000元，需貸款總額是1000萬，若違約，學校需承擔70萬元的風險補償金。但同期學校的學費收入4000多萬，這70萬僅占4000萬元學費收入的1.75%。也就是說，學校只是把過去直接發(fā)放給學生的困難補助轉變?yōu)轱L險補償金支付給銀行，并未額外增加學校經(jīng)濟負擔。并且，如果學校管理得好，學校和財政支付的風險補償金還可以部分或全部返還獎勵給學校。接近完美的學生還貸率利益共享和風險共擔的機制顯示了成效。據(jù)國開行河南省分行業(yè)務負責人介紹，截至目前，河南省分行助學貸款經(jīng)濟困難學生90.7萬人次(58.2萬人)，覆蓋全省各類院校115所。2011年河南助學貸款首次進入還本期，共涉及82所高校，到期貸款本金合計2.3億元，違約率約5%。 到2012年12月底，畢業(yè)39.1萬名借款學生中，提前或按時還款的比率達96%。按照協(xié)議，河南省分行已于2012年10月底，向79所違約率低于14%的高校獎勵首批資金1521萬元。河南試驗的成功，使國家助學貸款得以再度重啟，并開始在全國范圍內(nèi)推廣。不過，這一模式的設計也并非完美。上述國開行河南省分行業(yè)務負責人表示，目前河南模式的應用仍然還局限在河南省內(nèi)，而全國各地的高校和教貸中心普遍存在經(jīng)費短缺的情況。風險補償金的發(fā)放周期長達6年，這意味著教貸中心和高校在前期需要先行墊付大筆運作成本，給高校帶來一定的資金壓力。“河南模式的亮點是引入了政府和高校來共擔風險，但這兩者的利益訴求有差異?！币晃粐_行金融研究系統(tǒng)的人士分析，政府的原則是用最少的財政支出，提高真正的貧困生的獲貸率，而高校為了收回更多的學費，則往往將貸款發(fā)放給一些未交學費的非貧困生，這就與政策的初衷相違背。此外，河南模式的覆蓋范圍目前還只涵蓋到本省高校生，部分考入外省高校的河南籍學生則處在生源地貸款和高校助學貸款的政策縫隙中間，無法獲得助學貸款。為此，作為一種補充機制，今年河南省將啟動考入省外高校學生的生源地助學貸款業(yè)務。不過，在生源地信用助學貸款模式中，將由河南省政府承擔全部的風險補償金，高校無須負擔，貸款期限也更長，這些都可能影響河南模式的進一步推廣。（21世紀經(jīng)濟報道）